【连载开始】山洞怪客(1.1)-天天看热讯
来源:哔哩哔哩    2023-03-21 01:09:28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今年夏天,天气异常闷热,六月份气温就已飙升到三十五度,还下了两场暴雨。我正在读大二,适逢暑假,待在家里实在热得难受,就提出到南边X城去找舅舅玩。我的舅舅在那里开了一家美术培训班,据说过得还不错(自从小学毕业我就很少去X城了,每年只有过年才和他见一面)。他是土生土长的X城人,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在那里。一开始他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,后来二老年纪大了,家里人怕舅舅照顾不好他们,就把他们接到了省会城市居住。从此,他就独自居住在X城,一晃眼已经五六年了。顺便说一句,他一直没结婚,但很喜欢小孩,所以特别欢迎我去X城玩(我已成年,自然不算小孩,但在他们眼里似乎一直如此)。

去X城很麻烦,那里不通高铁和轻轨,只能坐大巴车,一路上至少要花四个小时。显然,它不是个经济发达的城市。实际上,在我看来,它简直可以用落后来形容:整个城市面积不到一百平方公里,最热闹的地段晚上散步就能全部逛完;街道狭窄,林立着老旧的电线杆,人力三轮车往来其间——我甚至怀疑这里是全国最后一个接通网络的县。当然,这可能只是我的歧视,毕竟我们这一代人对不能上网非常敏感。总之,X城有点像南太平洋上的原始岛屿,是中国城市化进程的“活化石”。虽然有诸多不便,但我是心甘情愿到这里来的,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它凉爽宜人的气候,次要原因嘛,我看是它安宁祥和的氛围(特别是在这里我不用听到自己父母吵架——他们热衷于此)。

在大巴车的一路颠簸下,我睡着了。戴着耳机,听着喜欢的歌,看着窗外的风景,想睡就睡,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自由啊。学校里竞争异常激烈,为了考到好成绩,我经常晚上通宵复习,有时候一个星期都没什么时间玩乐(我的大学在一座海滨城市,风景甚好,但我更倾向于在宿舍打游戏)。

等司机把我叫醒,才发现已经抵达X城了。我背了一个书包,配上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,已经算轻装出行;车外的空气凉爽宜人,微风轻拂,再加上快要下山的太阳给远天染上的一抹橘红,我感到的不仅是轻快,简直是兴奋了。不过,这兴奋只持续了一小会儿:我发现舅舅没来接我(我以为他会来,毕竟我告诉了他自己班车的抵达时间),肚子也开始饿了。我打开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,却看到一条短信,是舅舅发的:“我在Z小区三栋二单元7号”。他的意思似乎是让我过去找他。虽然有点生气,但很难说他做错了什么,于是我打了一辆车向目的地进发。

X城,我小的时候确实常来,但那也是听我妈说的。年轻人嘛,总是向往着大城市和可期的灿烂未来,谁会对这个犄角旮旯感兴趣?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外面落后破败的小五金店、小汽修店和坑坑洼洼的人行道,我又对自己生了气。为什么跑到这里来?这种突发奇想真是有辱斯文。这时,车子出人意料地左转,开始沿山而行;没多久,又朝右一拐,驶上一座大桥。景致一时大变:与城区隔江相望的山峦绵延开去,几乎看不到尽头;桥下的河水开阔而渺远,流淌得不疾不徐,反射着夕阳金色的光辉;远处码头的渡船发出阵阵汽笛声,给这雄壮的景象平添了一丝苍凉。河面上空盘旋着数十只飞鸟,或俯冲,或滑翔,或成群或独行,自由自在地享受着这无垠的天空。我的心为之一振,暂时忘却了刚刚的恼怒。车行桥上,背后那座山渐渐远去,我的心却被它吸引了——可能是因为我常年住在平原地区吧。听家里人说,小时候我常常被抱上去玩,似乎很喜欢它。我极力回忆,却只有一些红色岩石的模糊影像,连这座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。于是,我暗下决心,等落脚了一定要去上面看看。

等车抵达目的地,我的双脚终于又站在了大地上(不瞒你说,不停地坐车实在难受,不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讲)。这个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,大门口的四个金字“万廊花园”已经褪色,门卫在房间里打着瞌睡。周围应该有个小学,许多穿着校服的小孩儿成群结队地经过这里,大概是刚放学。难道舅舅现在住在这?虽然外公外婆的房子年代更为久远,但也没必要另觅居所吧。我走到“三栋二单元7号”,满腹狐疑地开始敲门,半天也没人来开。没办法,只好给舅舅打电话了(他有个怪癖,喜欢发短信,但不喜欢打电话)。响了几声后他接了,听那声音大概是睡着了吧。他给我开了门。

虽然过年时才见过舅舅,但眼前的他还是让我吃了一惊:有型的头发变得乱蓬蓬,双眼浮肿,参差不齐的胡子大概有几个星期没剃了,身上的蓝色衬衣脏兮兮的,衣领也耷拉着。“嗨,都是铅灰。”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衣服,他故作轻松地解释道。跟着他,我走进这间略显昏暗的房间,看见了满客厅的小凳子和画板。墙上挂着很多素描,黑乎乎的,我看不清楚(当然,我也看不懂,从小就没什么艺术细胞);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方便面味儿,显然有人刚刚对付了一顿。开灯后,随处可见的半截铅笔和颜料管暴露出来,也让我看清楚了墙上的画:那是一些简单的几何体,凭感觉看画得有些潦草。他把我带到一间卧室,这里总算有点正常的居家感了,至少有张床——是用来睡觉的,因为上面没铅笔头,只有没叠好的凉被和一只没枕巾的枕头。老式木桌上有一台电脑,键盘上有些键位的字母已被磨掉,一旁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,像一株旺盛生长的植物被砍断后剩下的根茬。我注意到,在床头还有一个小柜子,上面散乱堆放着一些画册。

“那些是大师的油画,”舅舅观察到我目光的动向,挺直了腰杆,“以具象派为主,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毕加索。”我不懂什么是“具象派”,但毕加索还是听说过的——他似乎专画一些丑陋畸形的人,还因此大发其财。舅舅会对这种画感兴趣让我有些惊讶,虽然他现在有点不修边幅,但形象还是不错的:1.75米的个头(在我家已是巨人),比例适中的身段,高鼻梁大眼睛(水汪汪的,对一个男人来说或许有些过分,但单眼皮小眼睛的我还是颇感羡慕),一张瓜子脸,骄傲的神情里透露出淡淡的、颇具魅力的忧郁。舅舅是近视眼,但一般都戴隐形眼镜,因为他深邃的眼窝特别漂亮。总的来说,舅舅身上的阴柔美大过阳刚美,如果皮肤再白一点,不生为女儿身实在有点可惜(这里丝毫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)。不过,考虑到他的职业和自带的艺术家气质,一切还是相得益彰。见我没对这些画册发表评论,他似乎有些失望(重申一次,我没有什么艺术修养,对不懂的事还是少评论为妙),便带着轻慢的口吻说:“你在这里等一会儿,晚点我上完课带你去吃饭。”随即转身去了客厅。

Copyright   2015-2022 人人玩具网 版权所有  备案号:粤ICP备18023326号-36   联系邮箱:8557298@qq.com

回顶部